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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高检办公地变迁之二:阜外大街22号
2019-03-28 16:07:00  来源:检察宣传文化网

  最高检办公地变迁之二

  阜外大街22号,是新中国成立后最高人民检察院的第二处办公场所。

  现在的阜外大街东起阜成门立交,即原北京城阜成门所在地,西至南北走向的三里河路,与阜成路相接,距离不算长。明清至民国,阜成门外有一条斜街通往京西,是北京城通往山西、内蒙古的两条商旅大道之一。现在北京市门头沟区开发再现的京西古道,就是这条大道的重要组成部分。上世纪50年代初,北京市政在阜成门外斜街的基础上新建一条道路,后被命名为阜成门外大街,一直沿用至今。从1956年拍摄的阜成门外大街街景看,大街正对阜成门,两边没有高楼大厦,街道显得很宽阔,也很整洁。1958年,司法部街72号被整体拆除,最高人民检察院搬至这条大街的22号办公。

  关于阜外大街22号的历史资料保存很少,或者说基本没有,办公大楼也早被拆除。也许是孤陋寡闻,我至今没有查到老一代检察人对这一办公地址的回忆,哪怕是只言片语。从最高人民检察史展览陈列室展出的图片看,这是一栋上世纪50年代很普通的楼房,就建筑风格而言,没有什么独特之处,更谈不上什么威严,甚至还显破旧,与司法部街72号不能同日而语,唯一醒目的是大门右侧挂着“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检察院”的牌子。

  作为人民的检察院,时刻保持艰苦朴素的人民本色,确实值得提倡弘扬,但必要的匹配性和仪式性元素还是要有,毕竟“人靠衣服马靠鞍”——毕竟是宪法规定的最高法律监督机关。不过,或许是巧合,如同办公位置和办公楼的变迁——从城内到城外,似乎有些被边缘化——上世纪50年代末的检察机关经历了短暂辉煌之后,再次进入多事之秋,一个接一个的政治运动,足以使正在发展中的检察机关迷失方向。不过,从某种意义上说,找一个并不引人注目的位置办公,虽然有些寒酸,也有些无奈,但或许不失为一个养精蓄锐的好地方。离开地域上的政治中心,受到政治运动的冲击多少会少些,尽管不会少很多,至少在心灵感觉上是如此,特别是在那个政治运动异常频繁的年代。

  其实,最高人民检察院在阜外大街22号办公期间正值我国反右运动进入高潮。1957年10月9日,《人民日报》发表《在政法战线上还有严重的斗争》的社论文章指出,政法战线上斗争本来是阶级斗争最尖锐最集中部分。这些右派分子懂得政法工作的重要性,他们当中有的曾经为反动统治阶级掌管了政权的要害部门。如果不是人民革命的胜利,他们决不肯放弃他们压迫人民的武器。1958年1月7日,《人民日报》在《驳刘惠之“最高监督论”》文章中指出:“我们同刘惠之(时任铁路水上运输检察院检察长)的分歧,绝不是一般业务观点和学术思想的分歧,而是有关检察工作上的大是大非的政治斗争和思想斗争,直接关系着检察工作的建设方向,关系着人民民主专政的巩固。”与此同时,中共中央书记处在讨论最高人民检察院当年工作任务时,也批评了检察机关在一般监督、垂直领导(就是摆脱地方同级党委领导)、从监督出发(认为监督是没事找事)、教条主义(照抄照搬苏联检察制度)等方面存在问题。这些政治运动与上纲上线的政治批判,对新生的人民检察事业造成很大的冲击和伤害,最高人民检察院机关一夜间竟然被揪出22名右派分子,这其中许多都是检察系统内优秀干部和业务骨干,一厅厅长王立中、二厅厅长赵文隆、三厅副厅长白步洲,以及刘惠之等都名列其中。要知道,当时最高人民检察院业务厅也只有三个,即第一、第二、第三厅。业务部门负责人都被打成右派,检察业务工作面临的尴尬境地可想而知。

  屋漏适逢连夜雨,船迟又遇打头风。反右运动还没有结束,轰轰烈烈的“大跃进”运动又开始了。这虽然是一场主要发生在经济和社会生产领域的一场运动,但那些高指标、瞎指挥、虚报、浮夸等不良现象同样影响到检察机关和检察工作。“多快好省”指导思想在生产领域,特别是在特定历史条件与历史背景环境下,不一定是坏事。不过,如果把这些指标直接用在司法领域,无视司法规律特别是诉讼规律,过于强调“多快好省”,以至于出现“一长代三长”“一员顶三员”“前面三个门,后面一家人”“下乡一把抓,回来再分家”“只要依法来办事,不讲形式也能行”,就无疑成为人民的灾难和法治的倒退。张鼎丞检察长在八届二中全会发言时讲道,这一时期,我们在办案上一改过去拖拉积压作风,出现了秋风扫落叶之势,效率提高几倍以至几十倍,“早不过午,午不过晚”“随来随办,不压积案”的口号,已经成为现实。

  在激情高涨与轰轰烈烈的政治洪流中,没有哪一个人或者哪一个机关能够独善其身,检察机关当时的一些做法,现在看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,但放在当时背景下考察,似乎又不可避免。在中国文人历史上,所谓的独善其身,往往都指个体,与群体无缘,如果一个群体试图独善其身,后果应该会很严重。

  重提这段检察制度史,目的不在于批判,而在于反思;人民检察事业所走过的弯路,以及遇到的曲折,是教训,更是警醒。事实上,公正与效率关系问题,不仅仅在“大跃进”时期存在,之所以饱受诟病,原因就在于那一时期过于明显和极端。这一关系是司法机关在每一个时期都必须面对,并需要作出抉择的平衡,包括我们时下所生活的时代。司法公正无疑是检察机关参与刑事诉讼第一价值追求,但并不是无视司法效率的存在;当然,如果过分强调司法效率,公正无疑又会大打折扣。

  不过话又说回来,尽管现在的阜外大街已经变成北京市的中心城区,可在建国初期,这里仍然显得荒凉与萧条,特别是在城墙与城门存在的年代,虽一步之遥,或者是只隔一道门,但毕竟是城内与城外的差别。

  1953年,在北京城市改造进程中,阜成门箭楼连同瓮城被整体拆除,高大雄伟的阜成门及城楼一直保留至1965年。最高人民检察院机关干部在阜外大街22号办公期间,不管是上下班,或者去其他机关办事,都要出入阜成门,这一进一出或者一出一进,多少会有些落差。好在,时间不长,最高人民检察院又搬回城内。

  编辑:项佳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