茅震宇

　　“哥，这就要走？”小林刚回家，就看到哥哥大林在往汽车上搬行李。

　　“单位有事，让我提前回去。”大林发现小林双眼通红，问他：“你一副隔夜的脸色，又值了一夜班？”“嗯，上半夜有个车祸，一个老头骑电动车与汽车擦碰，汽车跑了，我们查了一夜。”小林打了个哈欠。“赶快进屋补觉吧。”大林关上车门。

　　小林发现大林车门上有一道并不明显的擦痕，关注车况是他当辅警后养成的习惯。“哥，你这车好像回来时还好好的，这两天哪里碰过了？”大林低头看看车门，摸了一把说：“可能昨晚停在饭店门口被剐了一下。不要紧，一道小疤。回去拿修补液涂一下就好。”

　　“等下我看看。”小林说着过来弯腰看车门，也用手摸摸，还蹲下身子细看。他发现这道擦痕上还留有些微红色，能辨认出像是红色油漆。心里不禁咯噔一下，回头问：“哥，你确定是停着被剐的？”

　　“也不一定，我之前没注意。”大林说完进了厨房。母亲已经做好早饭，他这次要带母亲一起进城住。小林在交警中队当辅警，三天两头倒班，弟媳在镇上工厂上班，也是三班倒。母亲年纪大了，大林不放心她一人在家。

　　小林坐到饭桌前，大林问他怎么不吃，小林说下班时吃过了。“那还不快去睡。”大林催道。

　　小林没走，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大林：“你昨晚在镇上吃饭了？”

　　“几个中学同学，知道我回来，一定要聚聚。”“喝酒了吧？”

　　“你知道我不喝的。”大林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，那有一条疤痕。十多年前，小林高中毕业与同学一起在镇上聚餐，醉酒骑电动车回来，在家门前的桥上一头栽进河里。当时即将大学毕业正回家参加社会实践的大林，从桥上跳进河里，额头磕在小林的电动车上，鲜血染红了身边的河水。大林把小林救回来，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得知后，拍着床沿责骂小林不懂事。大林还替弟弟打圆场，说毕业了嘛，难得高兴，没出大事就好。

　　大林吃完早饭去帮母亲整理东西。小林又闪进厨房，问正在洗碗的母亲：“我哥昨晚几点回家的？”“快一点了吧，咋了？”“没事儿，我就问问。”

　　小林紧皱眉头，在外屋踱来踱去好一会儿，终于一拍桌子走出门。到了院子里，他给大林的车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同事，让同事比对一下道路监控拍到的那个模糊车影，又对着车门上那处伤痕拍了几张，让同事与那辆红色电动车比对一下。

　　猛一回头，见大林正拎着母亲的包裹往后备厢里放，小林叫了声“哥”就噎住了，神情尴尬。

　　大林觉察到异样，挑眉问：“小林，你老看我车干吗，不会是怀疑我什么吧？”

　　母亲正好出来，听到大林这样问，立即拉住小林：“你这孩子，怎么连亲哥也怀疑？”

　　“妈，别怪他，这是他应该做的。”大林说。

　　同事发来微信：肇事车主已主动投案。小林长出一口气，“哥，对不起……”

　　“哪有你这样当弟弟的，胳膊肘往外拐。你哥好歹也在城里当干部呢。”母亲还在责怪。

　　大林拍拍小林，对母亲说：“他其实也是在帮我排除嫌疑，他是个合格的辅警。”